但是,衛宮士郎卻連她這最後一絲的希求,這彷佛像是要捍衛自身最後的自尊的願望,都無情地打碎了!就連求死也不被允許,自己的選擇權,就如同自己生於世上一般從始到終都不存在,這,又叫她如何能忍?!!
「憐怋嗎?雖然想說是「真是一個過份的說法」…從結果而言,倒是一樣呢。」
因為憐怋而手下留情,因為愧疚而在戰鬥放水..不管選擇的是那一個說法也好,所描繪的事實都只有一個,那就是衛宮士郎根本就沒有在戰鬥中盡全力。
在對方賭上自身的意志時,卻從頭到尾都在照顧著對方來戰鬥…就算是被憎恨也好,也是在所難免吧?
不過..對衛宮士郎來說,那,就已經足夠了。
只要對方還能夠毫髮無損的站在這裡….那,對他來說,就已經比一切都要好。
是憐怋抑或愧疚?還是說是同情?
不…這些,都只不過是在加上了主觀意識之後的形容詞而已。
做錯了事情便應該道歉。
傷害了對方便應該為此作出補償。
道理就是如此的簡單,沒有人會說這是不正確的事情。
只有這樣,才是對的。從始到終,根本無關憐怋還是愧疚。
那是更為純粹的,更為單純的,就只是作為人的一個原則而已。
已經不奢求對方原諒自己..所求者,就只是對方能活下去。脫離枷鎖地,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的活下去。
為此,即使踐踏對方的自尊也在所不計,即使被對方更加恨之入骨地憎恨也在所不惜。
在這裡同樣要貫徹的,是名為衛宮士郎的人,畢生的信念與意志。
「可惡!!!」
再一擊的揮空,連帶著飛走的,是名為理智的機能。
也不顧自身的破綻有多大,archer雙手一放,隨即壓下身子倏地欺近。在成對的武器於半空中落下之際,全身猛地一旋,在作為重心軸的右腳下,激烈摩擦著的焦土發出悲鳴,一記漂亮的迴旋踢已挾著全身的力量朝衛宮士郎的臉炸裂!
「!!!」
於劇斗之中,猛地扔開自身的武器,還要使出破綻這麼大的招式,到底又是多麼魯莽的事情?
於自轉的瞬間,幾乎全身上下都是空隙!別說是以速度聞名的衛宮士郎了,就算是遜他一籌的saber,把握著這一個的機會,要把archer攔腰斬斷,再不然也留下一些致命性的重擊,也絕非難事。
只是..衛宮士郎當然是不會這樣做了。
為那魯莽的行為而生出的驚訝,就僅只一瞬。衛宮士郎果斷地隨著archer棄刀,雙手交叉成十字型的護在面門,然後正面地吃下了那一記重擊,與此同時,腳下還要急退卸力,以圖反震能減到最輕。
也因如此,本來說不定就連一步都無法將衛宮士郎踹飛的飛踢,現在立馬便變成了雙倍有餘!等到衛宮士郎站穩之時,人已在十數步開外!
「混蛋..」
打不還手,罵不還口的,就彷佛一個出氣的沙包一般,而對方的打算,恐怕也確實離此不遠。
哈哈的喘著一絲絲的白氣,archer杏目怒瞪身前的衛宮士郎,身子卻是已如鐵鑄般站在原地,沒有再進一步的前進。
不得不說的是…衛宮士郎的做法的確有效用。
狂攻猛打了這麼久的一段時間…泄走的不只是自身的體力,更多的,是心底里的那一股恨意。
老實說,衛宮士郎並沒有照看她的義務。然而,他還是這樣做了。
無意義的,好得令人作嘔的心腸…就宛如自己記憶中,那昔日的自己一樣。
縱使知道只是虛假的…但是,也正正因為本於一體,所以才會如此由衷地知道,這份以人為先的情感里,到底是有多麼的真摯。
不蘊含著半點雜質的,最為純粹的好意..使人痛恨的同時,卻又令人憎恨不起來。
「還沒有完呢!!」
聲嘶力竭的咆吼,也不知道對象到底是眼前之人,還是那已漸漸不受控制的情感。
鼓盡體內那怕最後一絲的魔力,那鏊戰至今,在抑制力的修正下已經所余無幾的魔力,全身上下地,竭盡渾身的力量地把它們動員起來。
擠壓著空氣的魔力,化成肉眼可見粒粒的光點匯聚於手中,閃爍著耀眼光輝的黃金聖劍於archer的手中漸漸成型,捲起無數的沙塵。
「既然你喜歡防禦戰的話..」高呼聲中,就彷佛在給自己那即將消散的戰意作出后一絲的掙扎,archer雙手持劍高舉,毅然地踏前了一步,然後..狠狠地揮出「那就給我好好的擋下這一劍啊!!!」
金黃的聖劍揮下,光線聚成一束,然後化成無堅不摧的光之激流,整個過程就僅只一瞬。
無情地碾軋著龜裂的赤土,充耳都是由魔力組成的風暴的呼嘯之聲,帶著將一切化成塵埃的奪目光彩,璀璨的光輝已逼近至衛宮士郎的身前,眼看便要把他給淹沒!
「那麼…就如你所願吧。」
瞬間,所有的聲音彷佛都消失了,天地間,就只餘下那不算響亮的回答。
在最後..映入archer眼中的,是一張帶著無奈苦笑,卻蘊含著無比決意的臉孔。
「rho-aias(熾天之七圓環)!!!!」
然後..在下一瞬間之中。
伴隨著大喝聲,寶具的真名被解放,魔力暴漲,那曾經擋下了lancer全力一擊的櫻色盾牌,於那金黃的光輝中剎那成型,然後,正面地抗住了那粉碎一切的激流…
p.s.1:開學后第一更。 「rho-aias(熾天之七圓環)!!!!」
大喝聲中,全身的魔力貫注手中,櫻色的花瓣從四方而至,瞬間在衛宮士郎的手心集中,化成七面的巨盾,擋住了金黃色的激流。
劍與盾的中間,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輝。
粉色的光芒,與聖劍的光輝互相碰撞,擠壓,然後消失。
注入了神之力后,本來只能夠堪堪擋住b+級寶具,在a+級寶具面前應該一瞬便化為飛灰的熾天之七圓環,此刻竟能夠與投影出來的誓約與勝利之劍一決雌雄!
縱使寶具的本身遜色一籌,以自身的無濤魔力作為後盾,就能有著超常級的發揮…衛宮士郎在此刻,正是身體力行地展現著這一個道理!
「喀勒――」
只是…縱使注入再多的魔力也好。
隨著一聲的微響,就宛如打破玻璃一般的聲音…一道細小的裂縫悄然地出現在第一片花辦上,並且瞬間便擴大成一道的口子,然後喀勒的一響,便撕裂了一整道的盾牌,將其化成了粉碎!
七面盾牌,已去其一!而其餘的六面盾牌,也漸漸地浮現出致命的裂縫!
「….」
淡淡的看著手上即將崩潰的盾牌,衛宮士郎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驚慌。
又或者,他早就已經猜到結果會是這樣?
手上的盾牌在強光下漸漸分解,最終化為無形,徹底地消失於空氣之中。
然後..
帶著一絲的微笑,衛宮士郎就這樣被金黃的激流淹沒了。
……….
隨著兩人用在固有結界上的魔力用盡,緋紅的世界,化成了一片片的碎片,在空中緩緩地散落到地上。
「漂亮的一劍。」
強光漸漸散去,伴隨著一聲由衷的讚美,衛宮士郎的身影完好無缺地露出來。
不過,說是完好無缺,恐怕是語病吧?實際上,衛宮士郎的身軀只不過是沒有缺掉一條胳臂,上半身還連著下半身,兩條腿姑且還連在身上,僅只如此,這樣的程度而已。
攻破了櫻色的七瓣盾,然後再將作為軍神的加護,那看不見的風之壁化為粉碎,最終,撕裂了以出眾的防禦力聞名的聖骸布…聖劍的光輝,確實地斬到了衛宮士郎的身上!
就算是神明之軀也好,也不可能在正面地吃下了聖劍的一擊后依舊沒有大礙。
因為概念武裝崩壞而變回原狀的白色和服,早已染上了比聖骸布更深的鮮紅色。身上被斬開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口子,衛宮士郎輕咳一聲,吐出了一大口鮮血。
自聖杯戰爭開始以來,他第一次地,受到了如此的重創!
「….」
在誓約劍的面前,有最強防禦寶具之一的美名的七圓環,實際上也和紙糊的沒什麼分別。對同時擁有過這兩件寶具的他們來說,這,是一開始就已經明白的道理。
縱使超常地發揮…凡兵就是凡兵,終究難與神鋒抗衡。以衛宮士郎的實力,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才對。
那麼…到底為什麼?
為什麼,明明有著避開的能力,明明知道不可能擋下這一擊,卻還是要依她所說站在這裡正面地吃下這聖劍的光輝?
「消氣了嗎?如果還不夠的話,就再砍一下吧。這次砍這裡好了。」在胸口前輕輕的比劃了一下,衛宮士郎就像個沒事人般笑了一下「嘛,雖然我是想盡量不作防禦的。但是以我現在的傷勢來說,要是真的這樣做就鐵定沒命了。請見諒呢。」
「….什麼?」
「?」
「你到底在幹什麼?!!!」
那因為用盡魔力而浮現的疲累,就好像從來不存在似的。
悔疚與恨意交織,然後漸漸地蓋過了原有的陰影。決堤的情感,化作了一通強而有力的怒吼,從archer的嘴中發出「就算是英靈之軀也好,也不可能正面擋下誓約勝利之劍吧?!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的樣子?!!這樣的一副慘狀!你這算是在自殺嗎?!」
「啊啊,如果這能令你消氣的話。」毫不否認地,衛宮士郎點了點頭。
「…..」
然後,換來的是另一片的沉默。
到底為什麼他要這樣做?這種事情她早就清楚了…因為,她就是他啊。
「我無權選擇你的出現與否。當我知道你的存在時,你已經替代了我在世界中原有的位置。」帶著歉意的,衛宮士郎輕輕笑了笑「對不起啊。讓你背負了本來不應由你背負的東西。」
身體在顫抖著…理智即將崩潰。
對不起?不對吧…為什麼這傢伙要道歉?
「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,你就不用受到這些苦了。」
僅余的思考能力,在archer的腦中形成迴響。
不,不對吧..為什麼要把責任背上身?
剛剛你自己不是也說了嗎?你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,你也無權選擇啊!那麼,為什麼你要向我道歉?
「雖然很抱歉,但是由於這條命還有一點兒用的緣故,可以先寄存在我這裡嗎?」
「….」
然後…她終於明白了。
為什麼,打從見到衛宮士郎的瞬間開始,她就會如此的討厭他。
是因為她只是他的替代品?是因為她只不過是沒有自身的影子英靈?